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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英聲鏡下「記憶」 孤寂破碎
中國時報 吳垠慧/台南報導 2008/12/24 09:39

攝影家郭英聲的「隱藏的記憶溫度之四」,
是他在法國諾曼第小鎮清晨時所拍下的畫面。(加力畫廊提供)

空無一人的黑白畫面,強烈的孤寂感宛如破碎的湧浪,湧入觀者的心。攝影家郭英聲的「記憶中的風景」個展完整呈現他一九八○年代至九○年代期間創作的兩個系列:「記憶中的風景」與「隱藏的記憶溫度」。郭英聲本以為這批底片已經遺失,卻意外尋回,於是決定重新整理發表。

「攝影是我視覺的回憶與眼睛的經驗。」郭英聲今年五十八歲,廿五歲前往法國旅居多年,在巴黎從事商業攝影並創作。「當時去美國是比較方便的,但席德進、許常惠幾位好朋友覺得巴黎比較適合我。」郭英聲說,「我非常喜愛印象派音樂、存在主義文學,也相當迷戀法國新浪潮電影,像高達、楚浮、布列松等人。」

其實,對郭英聲來說,去巴黎還有一個更富情感的理由─去踏尋母親曾在那裡駐足的痕跡。郭英聲的母親、音樂學者申學庸一九五○年代去歐洲進修音樂,郭英聲則在東京由保姆照顧。母親從巴黎寄給他的黑白照片明信片中,其中一張就是巴黎,巴黎印象從此深植在腦海,成了名副其實「記憶中的風景」。

「我走過了母親五十年前曾走過的道路,也許五十年後,我的孩子也同樣會經過這樣的風景。不知道那時候的他們,會想些什麼。」

一九八○年代至九○年代,他常開車四處在歐洲飛馳,記錄不經意見到的瞬間。奇特的是,他鏡頭下的風景空無一人,蕭索、疏離到令人產生窒息感。

「我當時經歷時空和情感的錯亂,只有透過影像創作那種沉靜與狀態,作為抒發的窗口。」

在「隱藏的記憶溫度」系列中,當時正處於情感波折的他,清晨在諾曼地小鎮開車。一片雪花飄下,落在擋風玻璃上,郭英聲很快拍下這個畫面。「當時腦子冒出很多怪異的想法,覺得自己好像進到吸血鬼的城市,我可能會連車帶人消失在這裡等。」這張照片也成了服裝設計師陳季敏去年在台北小巨蛋時尚發表會的舞台背景。

回頭看這些老照片,他以「感慨萬千」四字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旅行過的皮箱破舊不堪,記憶好似古董櫃的每個抽屜都放了一些東西,重新打開後,發覺過去記憶像是被分割的片段。」

「記憶中的風景」展覽目前在台南加力畫廊舉行。展期:2008.12.06(Sat)~2009.01.17(Sat)




郭英聲寂靜風 注入時裝秀
中時電子報 2008/08/03 04:33 黃蕾/台北報導


攝影師郭英聲擔任JAMEI CHEN藝術總監後,為今年夏天的服裝大秀打造一場冷冽、寂靜、又蒼茫的奇景。從盛夏蒸籠似的台北鑽進攝氏零下九度的小巨蛋冰宮,時裝秀最引人矚目的,就是背景那郭英聲的巨幅黑白攝影。影像中有著一條飄著雪花的無垠道路,呼應著伸展台上寂靜紛飛的雪花。
故事就是從一條不知道通往哪裡的無垠道路開始說起。一九九○年代初期,旅居法國的郭英聲尤其心情頹喪。他常常深夜獨自開著車,無目的地往遠方疾駛,有一次甚至從巴黎直接開到了荷蘭。
某個冬日清晨,天剛透亮,他偶然來到法國北邊諾曼地一處小鎮。空無一人的街道、冷冽稀薄的空氣,突然一陣雪花飄向駕駛座前方擋風玻璃。郭英聲抓起隨身攜帶的小相機,紀錄當時的心境。

孤獨童年 讓他對人群充滿恐懼

「當時情景充滿弔詭,雪花打在眼前,我像是要駕著車子駛入潛意識的夢境。」郭英聲說,從很年輕的時候起,他就對於人群、社交充滿恐懼,九○年代初期更是如此。
一九九三年,郭英聲決定返回台灣陪伴家人與母親。那段有如自我放逐的九○年代初期歲月與攝影,他徹底遺忘在巴黎。直到二○○二年,在法國的前妻整理出整批過去的作品,寄回台灣給他,這些記憶才從遺忘中重新回到現實人生。
這些失而復得的作品,也有如尋回的片段記憶,一些當時的感情、生命歷練彷彿重新浮現眼前。他將這些作品整理後分別舉行了個展「隱藏的記憶溫度」、「母親,與我記憶中的風景」的重要系列。
郭英聲說,其實七○年代在巴黎工作時,是自己最「鬥志高昂」的時期。當時他在商業工作室工作,「每天都與漂亮的男生、女生相處在一起,過著隨性的日子」。但同時期他的藝術創作,卻呈現了冷漠疏離。他又以彩色粉蠟筆,在黑白相紙的裸體模特兒攝影作品上塗鴉,這樣在作品上隨性塗鴉的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



攝影作品上塗鴉 呈現冷漠疏離

那是一種特質,儘管與家人也是愛的、在意的,卻掩不住自己的疏離與失落,連同著生命也不知道要找什麼的困惑。郭英聲的母親、前文建會主委申學庸就曾在《郭英聲1975─1995》作品集扉頁寫道:「分明是深情如熾,卻勾勒出一幅幅寂寞又沉靜的畫面。孩子,你究竟在尋找什麼?」
「母親說,我的身體裡面住了兩個我。但真正的我,其實是在作品裡面的那一個。」郭英聲說,「我的作品沒有矯飾、沒有偽裝,我可能真的想要些什麼,這些都是真實的情感出口。」
如風一般漂泊的藝術家,郭英聲的人生與態度在有了孩子以後,徹底改變。

郭英聲說,有了孩子,不但與從前自由自在創作的心情截然不同,對於未來,也有了不同的感觸。他感覺自己年齡漸長,但孩子卻尚幼小,「當我想到,也許我不能看到孩子們長大,內心充滿了惶恐」。
郭英聲在一九九五年、四十五歲的時候得到第一個孩子,二○○三年,老二出生。

當了爸回歸家庭 鏡頭變溫暖了

郭英聲說,自己的童年非常孤獨。母親遠赴歐洲學習聲樂,父親也在國外工作,郭英聲獨自在東京由保母帶大,回到台灣還被同儕排擠,譏為「小日本鬼子」。童年極度缺乏安全感,藝術成為郭英聲情感唯一出口。這種缺乏安全感,也形成他攝影作品中沒有溫度的鮮明風格。
成為父親以後,他的人生有了溫度。他排除出國工作的機會,盡可能把時間留下來陪孩子。「我與自己父親的關係向來疏離,明明知道他愛我,但直到他過世,兩人卻從不知道如何向對方表達心中的愛。」
他很愛玩具,最愛原子小金剛,工作室的書架上、圖桌旁,一排排的小金剛、超人、玩偶等各據一方。郭英聲也愛跟孩子搶玩具,父子常常玩成一團。他說,記得老大才剛學會寫字的時候,有一年父親節畫了張卡片送他,童稚的筆跡寫道:「我是最愛你的原子小金剛。」讓郭英聲落淚。
他說,最高興的是母親,「母親作夢也沒想到,在晚年能夠有兒子的陪伴,更作夢也沒有想到的是,還多了兩個孫子。」

與陳季敏合作 任服裝藝術總監

某種程度來說他像是中年以後才真正能夠與人共處。除了孩子帶來的那種震動,對於家的重新體認,長年以來總是獨立工作的郭英聲,也在去年與服裝設計師陳季敏合作,擔任品牌的藝術總監。
不少人覺得,有了孩子以後的郭英聲,鏡頭變溫暖了。他倒是給自己的人生下了某種詮釋:「風格是不會改變的,我依然會維持著冷漠寂靜的攝影風格,只是偶然出現幾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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