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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聞其詳╱爸媽不在家 金馬50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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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影互動提供

【聯合晚報╱聞天祥】

「《爸媽不在家》不是小品!」陪李安從國父紀念館到惜別酒會的路上,他這麼說。

這部表面上好像在講一個菲傭跟新加坡家庭互動的電影,不動聲色卻滴水不漏地把家庭、職場、教育、種族全都融合在角色的一舉一動,卻又情感飽滿。雖然我私心崇拜《郊遊》的大破大立和《一代宗師》的堂皇糾葛,也無法忽略《天注定》的爆發力與《毒戰》的場面調度,但相對於其他作品的各有擁護者,很難忘無論複審或決審評審在看完這部片後從試片間走出來眼神發亮不斷討論的畫面,那是種發現新大陸式的興奮,也許這是我沒這麼意外它在這屆金馬獎最後異軍突起的原因,因為幾乎每個評審都「非常」喜歡它,而不是「普通」喜歡。

所以即使李安最歎服的是《郊遊》(事實上它在經歷四部片幾乎兩度同票,兩個半小時反覆辯論後,戰到最後只差一票),他仍衷心而非鄉愿地說,很高興看到這個結果。《爸媽不在家》結構勻稱、以小喻大,完全不見新人的生澀,確實非比尋常。我只擔心第一部就被推得那麼高,接下來考驗更大。當然希望這只是杞人憂天。

我不想拿台灣新電影對導演陳哲毅的影響,教他反過頭來在金馬獎展露頭角,諷刺任何人。看進去了,自然就明瞭箇中道理。它的出線也不至於動搖幾位大師的地位,就像當年看到王家衛的《熱血男兒》、蔡明亮的《青少年哪吒》、賈樟柯的《小武》,我們也曾驚為天人。

評審義無反顧的拔擢,更需要勇氣。面向電影和自己,創作的原點與終點,也許是一樣的純粹。有趣的是我在不同場合不同人口中都聽到「台灣新導演都應該來看這部電影」這句同樣的話,這個不約而同,很誠實反應出興奮背後的某些焦慮。

有些時候很慶幸自己不是評審,不必要從眾多心頭愛裡殺個你死我活;不過即使只是旁觀魚與熊掌被迫擇一的文明攻防,我都需要預防心悸與高血壓的藥丸在身旁以備。金馬獎若能在執委會與評審們的戮力中具有指標意義,它寧可當烏鴉也要誠實發聲的性格或許提醒了,華語影壇的疆界已經不只是兩岸三地,要畫地自限還是迎接挑戰,請選擇

 

「情感」的準確性永遠最重要專訪導演陳哲藝

 

L15219277.JPG.jpg50屆金馬獎昨晚在台北國父紀念館舉行,最佳新導演、最佳原著劇本由陳哲藝奪得。聯合報記者陳柏亨╱攝影

週六晚上,已是午夜時分。金馬獎舞台上,侯孝賢導演在歷屆影帝影后的見證下打開手中的金色信封,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第五十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得主:「爸-媽-不-在-家。」

年僅29歲的新加坡導演陳哲藝一臉不可置信又受寵若驚,遲疑地從座位上起身走下階梯,還不時回頭看看劇組,確定他們真的也和他一樣正準備走向舞台,才確信這不是一場夢。

聽到這五個字被唸出來時,我們和陳哲藝導演一樣又驚又喜,也知道他為什麼一臉不可置信,因為就在頒獎前一天早上,我們才訪問過這位新加坡電影新銳,他告訴我們,這一次他完全沒有抱著得獎的希望參賽,能入圍六項大獎已經令他非常感激。但他的電影卻一舉報走了「最佳新導演」、「最佳女配角」、「最佳原著劇本」與最後的「最佳劇情片」,成為今年最大黑馬,也替新加坡電影寫下歷史,成為史上第一部入圍六項,並橫掃四項大獎的新加坡華語片。

源自導演童年記憶的《爸媽不在家》講述一個新加坡小男孩家樂(許家樂飾)和菲律賓籍外勞泰莉(安潔莉芭雅妮飾)兩人間由排斥到親暱如家人的情誼,同時透過父親(陳天文飾)、母親(楊雁雁飾)的角色,也帶觀眾看到90年代金融海嘯衝擊下,新加坡平凡小中產階級家庭求生的掙扎、挫折、還有微渺的幸福。陳哲藝導演誠意十足且不偏不頗地向觀眾道出故事,其格局雖不大但卻十分均衡,且觀點全面,而專注於刻劃角色情感的他,更感情的刻畫成功,而為這個十分有區域色彩又非主流的故事,賦予了一個普世都能產生共鳴的共通語言,使他在今年坎城影展時便獲得象徵新導演最高榮譽的「金攝影機獎」,並將代表新加坡爭取下一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提名資格。

陳哲藝(以下簡稱陳):其實還蠻驚喜的,之前有想過我可能會有一些小機會入圍一、兩個獎項,因為新加坡電影有史以來都沒有入圍這麼多項過,最多可能就一、兩項,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肯定。這次來參加金馬獎,我其實完全沒有要拿獎的慾望。而這次入圍的獎項都是大獎,又同時入圍了六項,我覺得代表新加坡電影被華人世界看到了,這個對我來說比較重要,才是關鍵。常常人們講到金馬獎、講到華人電影,提到的都是中港台電影,星馬的電影感覺像是二等公民,是不屬於大眾主流世界的。終於在這次,我覺得我們被看見了,這部電影是個很重要的轉捩點。

那您對於得到坎城金攝影機獎的心情又是如何?

 陳:很意外,因為二十六部首部電影角逐一個獎項,我想我怎麼可能得呢?而且我覺得這部電影預算小、規模小,是一部小品式的,比較小型的電影格局。今年是我第三次參加坎城影展,那邊的電影很多是很風格化的作品,會有很強烈的導演風格,或是強烈的影像感或敘事方式。我覺得我們這部片子其實比較平實、安靜,電影完全沒有用配樂,它也不像很多電影一直在玩許多不同的東西,所以我根本沒想到自己有機會拿獎。得獎時我覺得很意外也很感激,評審們讓我們這部小電影有了聲音,讓世界聽到我們很小的聲音。

請問您在當初籌備拍攝時,是否便將觀眾設定包含了新加坡以外的各國影迷?或是一開始就決定要以參加國際影展為目標?

 陳:這部電影的拍攝目的與企圖其實很單純,我從來沒想到要拍出票房電影,或是要怎樣設計它才能得獎,我純粹是想踏實的把這部很個人的故事拍好。在拍攝時,我就跟攝影師和劇組人員們說,「我們就很平實的拍這部電影,不要刻意玩弄鏡頭、顏色或是風格,完全回歸自然,回歸到自己的回憶和想講的故事。」這部電影就是這樣拍出來的。當初在籌畫的時候,很多人勸我還是別拍了,一個菲傭跟小孩,這麼沉悶的故事誰要看,國內外肯定都沒市場,所以那時業界是很不看好這部片的。它不是一部很有戲劇性的片子,也不是很 powerful、很有張力的題材,也因此這部電影從五月在坎城拿獎到現在,能夠走那麼遠,得到那麼多獎項,我真的覺得很感激,之前從來沒想到它可以在世界上不同文化、不同地區引起這麼強的共鳴。

我覺得您的電影並不是單就華人世界的視角出發,您跨出了族群界線,看到華人以外的菲傭在新加坡謀生的艱苦等等,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您的電影可以產生這樣普世的共鳴。 

 陳:其實很多人都問我:「你的這部電影怎麼那麼 universal?」,這個問題老實說我很難回答。當時我把片子帶到坎城首映時,其實我蠻擔心的,因為它是一部很小的小品,拿到坎城跟一些大師級的片子放在一起,可能很容易就被忽略了。再加上這部電影題材這麼本土,整個氛圍都是很亞洲式的拍攝方式,我就在想這些外國人能不能了解或明白。一直到首映那天我才知道,原來這部片是那麼普世,看到很多觀眾都被感動得流淚,這真的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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