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雜記

王子槓王子？

「我必須捍衛人民的權力！」上月底，英國王儲查爾斯王子透過私人秘書發表以上言論。有沒有搞錯？邁入21世紀，王子還需要領導英國人民對抗那個霸權？中國還是美國？原來，王子號稱要和人民站在同一陣線誓死抵抗的「強權」，是地產發展商。

事緣於2007年，倫敦雀兒喜一處舊軍營Chelsea barracks，被中東王國卡塔爾買下，預計改成高級住宅區。卡塔爾請來普立茲克獎得主理查羅傑斯規畫設計，就在2008年準備動工興建時，王子卻有意見。

王子認為，羅傑斯的設計採用玻璃與鋼筋，與周圍傳統的紅磚建築格格不入。他寫信給卡塔爾王子表態反對，沒多久，羅傑斯的設計被卡塔爾否決了，準備提出新的設計案。

此事引來十位國際建築師不滿，包括尚努維勒、札哈哈蒂、諾曼佛斯特等大腕建築師，發表公開信指責王子濫用王室影響力。他們指出，查爾斯王子寫信給卡塔爾王子，信中特別提到「Prince to Prince （王子對王子）」，擺明用王權干預設計。不久前高等法院召開會議，討論王子行為是否失當。

為了反擊，查爾斯王子透過秘書指出，寫信給卡塔爾只是「表達個人意見」。而他的發聲是為了「確保民眾的聲音被開發商聽見」，因為開發商聽不見民眾的聲音，「他們只想到錢」。

理查羅傑斯隨即出面反駁王子「替人民發聲」的說法。他指出Chelsea barracks採用他的設計前，已多次召開公聽會和與民眾溝通了，開發商「聽到人民的聲音了」。

誰是強權？誰是弱勢？在這個事件中界線模糊、並產生吊詭的反轉。A咖建築師認為王子是強權、建築師是弱勢；王子卻認為，「只看得到錢」的開發商是強勢，王子和人民都是弱勢。

這些年來，倫敦在諾曼佛斯特、理查羅傑斯等高科技建築師的改造之下，從千年古都搖身一變成為前衛建築處處的現代大城。但在查爾斯王子眼中，這些前衛建築是災難。他在寫給卡塔爾王子的信中，沉痛表示：「在我的一生中，我不斷目睹倫敦無所不在的破壞、一場接一場『野蠻』的土地開發。」

查爾斯王子指責開發商「只想到錢」不無道理。自從建築成為名牌後，只有明星建築師設計的前衛建築能成功帶動話題、炒高房地產，成為開發商的最愛。至於羅傑斯所宣稱徵詢民意的公聽會，台灣也辦過，尊重民意的程度，大概跟查爾斯王子的祖先差不多。

倫敦從古都變現代大城的整型計畫，這些年來在北京、漢城、莫斯科輪流上演。這場王子領導人民抵抗地產商與建築師的大戰，荒謬中引人深思：當資本主義代替封建王朝，人民的聲音就會被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