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雜記

「先跟妳備案。同事吵著要看一九八二，我們要他開視訊來看一下子，然後我們就要去開會了。先備案了喔。是我們大力要求的。」 

我跑下樓去偷看木村拓哉的《Hero》(我心目中的經典日劇之一)完結篇去了，所以是在遲到將近40分鐘之後，才在閃著橘光的MSN對話格上頭讀到頤以上的留言。40分鐘前，這些文字或許算是一種通告，但40分鐘後，同樣的東西就成了早被完成的報導。我再無法積極介入改變，只能被動吸收人家給妳的資訊。

不用說，我立刻氣到爆炸。「剛剛我三個女同事，加上主管，一堆人七嘴八舌都說很帥很帥哩。」頤接著說，絲毫未曾察覺我已然怒火中燒。直到我別的話都不想講，只忍耐不住丟出一句馬的！「啊，妳這麼生氣呀？！」到這裡她才發現我真的很不高興。「他們只是想看嘛。」頤說。於是我知道她壓根兒不曉得我究竟在氣什麼。

「頤讓你開了webcam嗎？」我轉頭問一九八二。他就說對呀是頤和頤的朋友，一個叫做Tasha的女生，一直要求的。「然後你就答應？！」天啊你是笨蛋嗎！「誰是Tasha？這人連我都不認識！這世界是怎麼搞的呀！」我說我真是氣死了，他便小心翼翼地說明之所以回應他們，是因為頤是我的朋友啊，由於這層因由，他無從拒絕。可想而知一九八二也不懂我為何生氣。

我為何生氣？好友小艾以為我是感覺隱私遭受侵犯，所以憤憤不平。但就連她也誤解了我的出發。我生氣是氣頤怎麼會覺得她有權力提出這般要求，把一九八二高高拎著當成什麼似的到處炫耀！他不是一件名設計師甫發表的新款男裝。不是被擺在唱片行銷售、高度商品化偶像明星。「他是一個人耶。」怎麼可以像闊太太去逛101珠寶展，甚至還呼朋引伴地吆喝一群無關的人前來觀賞，「太離譜了！」這樣的作法根本不尊重一九八二。

何況我很知道頤之所以高調成這樣，無非是想在辦公室裡製造一陣妒忌，幾乎是純粹的私心。偏偏一九八二又是個單純到有點脫線的特大號天兵，完全嗅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就算被欺負了也半點感覺都沒有。

「因此我很有罪惡感。」我說。因為就像一九八二說過的，是因為我的關係，他才會認識頤的，將一九八二是帥哥的印象如病毒一般散播出去的始作俑者是我。無可否認我或多或少也帶著炫耀的心情，想讓朋友知道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底迪在對我表達好感，膚淺，是我的問題。當頤吵著想要一九八二的照片說是要帶到辦公室讓同事羨慕的時候，並未加以阻止或反對的，也是我。我把照片寄到頤的信箱的行為(以方便她用公司電腦開啟)，根本是對她的鼓勵吧。這麼說來簡直像是我在幕後推動了整起事件的發生一樣。要為此事負上最大責任的那個人，果然，是我。我向一九八二道歉。

一九八二提到他的前任老闆擁有三個商業網站，其中一個專營辣妹視訊脫衣。一九八二宣稱他覺得付錢上網看脫衣秀相當蠢，卻又於此時靈機一動建議我可以去搞一個類似的互動網站，他就負責在鏡頭前賣笑吸引瀏覽人潮。

「矮油，搞不好行得通喔。」畢竟自從一九八二是帥哥的消息曝光以來，不過才短短幾天，有意一睹一九八二廬山真面目的人數已經不只一兩位，套句行銷術語，市場詢問度相當高哩。「好像真的有利可圖的樣子。」哈哈不過這些當然都只是玩笑的啊。人性裡的好奇心是一回事，但是像這樣利用別人可是另外一回事。

玩笑到這地步差不多走到底線了我覺得，但一九八二玩上癮了不肯罷手，還要我標價錢，譬如看他一次該收幾元之類的。那麼我便想起了清邁動物園裡的大熊貓創創與林惠，入園要花100銖買門票，走到熊貓館門口，則得再掏100銖才能進階換得觀賞熊貓的權利，是階級意識十分明顯的一間動物園。

「可是你是人，」我說要我在人的身上填數字我做不出來。「如果有人問我，世界和妳，兩者只能擇一，」一九八二鋪陳良久之後說：「我會選妳喔。我會說全世界我只要妳。」

「唉，有夠老梗的。」我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