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雜記

李歐卡霍（Leos Carax）又要來台灣了。

十年前，我第一次做台北電影節的時候，因為主題城市之一是巴黎（另一個是布拉格），而興起邀請他的念頭。其實當時卡霍已經兩、三年沒有拍片，但他早在1999年完成的《寶拉X》（Pola X）還未在台灣放映過，因此選了這部片當開幕。而這部片的版權、拷貝分屬亞、歐的複雜狀況，還大費周章了好一陣子。

就像很多人傳說的，卡霍是個煙槍，我還記得他在城市舞台座談時嘴上叼根煙卻不點燃，就已經讓場管人員雞飛狗跳的事情。不過說他是個夜遊神，而讓電影節被迫取消日間座談，則是子虛烏有的誤會（因為卡霍的片後座談本來就都排在晚上啊）！

卡霍的作品數量很少，但部部皆是精品。台灣發行過他的「狂戀愛情三部曲」DVD：《男孩遇見女孩》（Boy Meets Girl,1984）、《壞痞子》（Mauvais sang,1986）、《新橋戀人》（Les amants du Pont-Neuf,1991），頗受影迷追捧。其中，《新橋戀人》是他之前唯一在台上過院線的片子，而這部被指稱拍垮幾家公司、令卡霍與法國電影工業決裂的作品，卻意外成了台灣大部分影迷對卡霍的鄉愁。

在暌違13年後，卡霍今年終於又推出他的劇情長片《花都魅影》（Holy Motors），依例找回他的銀幕代言人丹尼拉馮（Denis Lavant）主演。特別的是過去他的影片幾乎都有個清楚被攝影機愛慕的對象、不可取代的女演員，這回卻只有一個名喚奧斯卡先生的男子，從清晨到黃昏，上上下下同一部禮車，而每次開門關門，都像是經歷不同人生，扮演不同角色。伊娃曼德絲（Eva Mendes）、凱莉米洛（Kylie Minogue）等女星，都只是其中流轉的風景或過客。此番改變，莫非是導演生命體悟的結果？尤其當結局揭曉與奧斯卡先生相守的對象，一定會教所有人大吃一驚。

《花都魅影》在今年坎城影展首映，堪稱影界盛事之一，但最後與大獎及影帝失之交臂，也有不少人為之叫屈。其實卡霍的得獎運向來不佳，到目前為止，他在法國本土的凱撒獎，也只被提名過一次最佳新導演而已。有趣的是《花都魅影》在坎城拿到一個由18至25歲年輕人組成的會外獎「青年評審團獎」（Award of the Youth）；而他的處女作《男孩遇見女孩》28年前也在坎城得過同一個獎，是否可作為卡霍這位導演從未過時的證明呢？

十年不算短，卻也瞬演即逝。當年跟卡霍幾乎同時抵台參展的捷克電影大師伊利曼佐（Jiri Menzel），終於在2006年完成他念茲在茲的《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I Served the King of England），距離他上部作品也有12年之久，教我感慨萬千卻又肅然起敬。曾被視為天才的卡霍，這回在《花都魅影》透過男主角不斷分身的千變萬化，是否也想宣告：我不但還在創作，而且什麼都能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