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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法則」連載/聊八卦的好處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商周出版《150法則:從演化角度解密人類的社會行為》】

聊八卦的好處

男人和女人偏好的話題很不一樣,因為他們玩的是不同遊戲。注意聽聽看他們實際上都說些什麼,很快你就會發現,女人談話的目的主要在於「服務」他們的社交網絡,而男人的對話似乎著重於廣告宣傳,他們喜歡談論自己或談論他們宣稱自己很懂的事。

為什麼我們對別人發生的事如此感興趣呢?為什麼我們喜歡閒扯名人、皇室、政治人物、甚至彼此的私生活,連最嚴肅正經的報紙都把非洲飢餓難民或遭戰火蹂躪的索馬利亞和伊拉克城巿給趕下頭版?原因很簡單:八卦讓世界運轉!

男人談話,女人八卦

你昨天花了多少時間在跟別人說話閒聊?我猜差不多花掉你四分之一天的時間吧!有什麼收穫嗎?大概不多。不過也不是完全不重要。語言這回事很奇特,相對無語讓我們覺得很尷尬,我們會急著找些話來講,無論是多麼無意義的話:「呃……你常來這裡嗎?」

我們為什麼這麼做呢?

一種回答是:語言只是一種理毛的形式。對猿猴而言,理毛不是為了保持衛生,而是為了表達承諾。它比較像是在說:「與其和那邊的珍妮佛在一起,我寧願在這裡與你一起理毛。」當然,人類也做了很多這類彼此碰觸的動作,這是所有親密關係的基本特徵。父母子女、情人、朋友全都願意花上幾小時的時間撫摸、碰觸、翻弄彼此的毛髮。簡言之,肢體接觸是社交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環。

除了撫觸之外,人類還加上了語言。就很多方面來看起來,話語有點像是理毛,目的也很相似。話語讓我們能夠說出重要的承諾:「我覺得你很有趣,值得我浪費時間和你說話。」撇開莎士比亞和歌德那種裝模作樣的廢話,日常生活裡的真實對話完全就是誠實的理毛行為。

當然,語言不只讓我們能夠給予承諾的訊號而已。它也讓我們能夠交換資訊。當猿猴想要了解誰可當好友、誰不可靠或誰和誰在一起時,只能透過直接觀察的方式。但人類可以經由口耳相傳的方式知道這些事,於是大幅擴展了我們的社交知識圈。

聽聽身旁的對話,你就會明白,多數的對話與社交活動有關。有時候是我們自己的活動,有時是別人的。這是所謂的「當哈利遇見莎莉又遇上蘇姍症候群」。

但是演化裡沒有白吃的午餐。能夠交換資訊,得知誰和誰在做什麼,無可避免地讓我們能夠利用語言達成惡毒的目的。總之,廣告業應該被稱為最古老的行業,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專家。不相信的話,仔細聽聽看大家的對話。

然而,兩性對話有個奇特的現象。哈利似乎喜歡談論自己,但莎利喜歡談的是蘇姍。或許你會說這不過是刻板印象。嗯,對,也不對。無風不起浪。不過,真正有趣的問題是:為什麼會有這個差異。

男人和女人偏好的話題很不一樣,因為他們玩的是不同遊戲。注意聽聽看他們實際上都說些什麼,很快你就會發現,女人談話的目的主要在於「服務」他們的社交網絡,在變動的社交世界裡建立並維持複雜的人際網絡。知道每個人的最新現況是很重要的,這表示你是圈內的一員,值得說上一說。這不是閒嗑牙,而是社交交流的中心,也是建立社群的基礎。

相反地,男人的對話似乎著重於廣告宣傳。他們喜歡談論自己或談論他們宣稱自己很懂的事。這有點像是孔雀開屏的口語版――公孔雀在繁殖領域四處閒晃,每當母孔雀出現在牠的視線範圍內,牠就展示耀眼的尾羽,而母孔雀走經一隻又一隻的公孔雀,根據尾羽來選擇對象。

人類則是出張嘴。如同母孔雀接近就突然張開尾羽的公孔雀,有女人在場時,男人就會轉換至廣告宣傳模式。聽聽同一個男人在只有男人在場時談些什麼,再比較女人在場他談些什麼。當有女人在場,他的談話風格丕變,變得較愛現,刻意要引起對方大笑的反應。不過,專業話題和其他形式的「知識」也會增加。這是一場競爭,一種宣言。語言的確具有諸多令人驚異之處。

多功能的媽媽語

美國人類學家迪恩‧法克(Dean Falk)曾主張說,語言可能源自母親對嬰兒的歌唱。這種特殊的語言形式稱為「媽媽語」(motherese),女性在對小嬰兒說話時,似乎天生就會使用這種語言,它有許多音樂特性──節奏簡單,如唱歌般的誇張語調,起伏可能相差兩個八度音,而且音調顯然比平常說話時來得高。下次當你不小心聽見媽媽對嬰兒說話時,請仔細聽好了!你將聽見來自過去的遙遠迴響。噢,別忘了觀察嬰兒,這種特殊形式的音樂非常具有鎮定力,對嬰兒的吸引力及安撫效果都非常高。它會激發微笑。再一次地這又是腦內啡的神奇效果,建立起親密關係!

不過媽媽語除了安定嬰兒之外,還有更多重要效用。它對嬰兒的發育速度具有極大影響。瑪瑞里‧莫那特(Marilee Monnot)還是英國劍橋大學生物人類學系的研究生時,曾在五十二名新生兒出生後一年內,觀察他們和母親的互動。結果她發現,如果母親較常使用媽媽語,嬰兒成長較快,較早達到早期發育的重要里程碑(例如微笑)。這個發現相當嚇人。

猿猴母親不會對著孩子咕噥。牠們甚至不會抱著孩子搖,這種行為似乎是人類獨具。儘管如此,不難看出媽媽語怎麼會出現的,雖然它出現的確切時間還是有點難說。如果低聲哼唱可以安撫嬰兒,較不吵鬧的嬰兒也較健康,那麼母親可能面臨很大的天擇壓力,要出現這類行為。但為什麼人類有,而我們的巨猿表親則不然?答案和人類嬰孩出生時的發育程度,相較於腦部大小相當的猿猴嬰兒遲上一年有關(稍後再詳談)。相較來說,幼猿大致可以自理生活,但人類的嬰兒則需要極多關注,直到一歲才發育得和黑猩猩的新生兒差不多。既然父母還有許多辛苦事得做,能夠安撫吵鬧嬰孩的機制在我們的演化當中更其必要性。

果真如此,這或許提供我們一道線索,發掘安撫行為是從何時演化而來的。假如媽媽語的產生是為了回應因腦子加大所導致的生產模式改變,我們或許可以將時間點指向約五千萬年前的古人類(archaic humans)出現。同一時間也可能是音樂的起源。媽媽語可能是音樂的前身,或者是介於音樂和語言之間的踏腳石。

媽媽語其實不是語言,雖然它常包含話語,但它不一定必須有話語。它常常只有不具意義的音節,很像兒歌韻文(nursery rhymes),有節奏、韻腳和頭韻。它的本身即顯示出它在語言演化之前即存在許久。它也近似無語言的歌唱或哼唱;純粹是音樂。這一點與水手唱的船歌很像,也很類似最獨特的聲樂形式──英國外赫布里群島(Outer Hebrides)婦女頌唱的渥爾金之歌(waulking songs,蓋爾語為#òrain luaidh#)。它有部分是無意義的音節,部分是詼諧字語(通常很粗俗),由婦女在餐桌上拉展新呢布料時吟唱,反映出貧窮和辛苦、悲劇頻繁的生活,這些不凡的歌曲已經傳頌數百年,一代接一代地口語相傳,是種令人讚嘆的獨特傳統。我在想這種情境可能顯示出語言最初被使用的情境:婦女圍繞營火或出外尋覓果實和木材時使用。一邊動作一邊歌唱似乎特別能引發腦內啡的釋放:同聲協力,其利斷金。

好八卦的重要性

當然,最後演化出的語言讓我們能夠整合許多社交關係。它讓我們能夠交換不在場人士的資訊。換句話說,與某人對談可以發現很多事,好比其他人可能做些什麼、當我們實際見到他們時應該如何應對,以及他們和第三人有何種關係。這些都讓我們能夠更有效協調團體中的社交關係。對於現代人類特有的大型團體,這一點尤其重要。

這也說明了報紙上的八卦為何如此吸引我們,以及人類的談話為何有極高比例是有關人際關係的八卦。即使在大學辦公室之類的莊嚴地點,對話主題也常來回在學術事務和個人八卦之間。為了了解八卦的重要性,我們監測一所大學餐廳裡的對話,每三十秒記錄一次對話主題。結果發現,社交關係和個人經驗約占了七成的對話時間,其中約一半的時間都在聊第三人(不在場者)的關係或經驗。

不過,既然男人較常談論自己的關係和經驗,女人較常談論他人的關係和經驗,這可能表示語言是在女人的社交關係下演化而來的。多數人類學家假設語言是在男性關係(例如狩獵)下演化而來。但主張語言是立基於女性關係的觀點,更加符合關於非人靈長類毒社會結構(雌性關係極為重要)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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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150法則:從演化角度解密人類的社會行為
作者:羅賓.鄧巴
譯者:黃薇菁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11年03月06日
關於《150法則:從演化角度解密人類的社會行為》

你知道你最多只能擁有150個朋友嗎?超過這個數目腦袋就會開始當機!

你知道企業最經濟的規模是150人嗎?超過這個數目就得進行組織管理與重整!

古今軍隊基本單位約150人、部落社會組群大小約150人、

MSN初始連絡名單上限是150人、部分手機SIM卡儲存號碼上限是150人……

這一切現象背後就是150法則:人類活動最有效的組織規模。

這個神奇的數字「150」到底是如何形成的?答案可以追溯到千年前我們老祖宗的生活型態,以及人類腦袋瓜子的演化過程。如果你知道150個人是大腦能夠維持有效人際關係的極限,下次當你看見別人臉書上朋友數破千,根本不用相信或眼紅;作為管理階層,你可以運用150法則維持組織效率,在必要時進行組織重整;作為市場公關專家,你可以運用150法則製造群眾效益,尋找有效的傳播管道……

在這本創新的書中,鄧巴教授透過演化的各種角度,觀察並解釋了許多看來有趣實則深具意義的人類社會行為,以及這些行為作為我們生活與生存的目的。除了150法則,書中提出各式例子,諸如:一夫一妻制其實跟我們大腦的精密度與大小有關;接吻和擁抱則是為了選擇免疫反應與我們互補的合適伴侶;伴侶出軌不忠可能是基於繁衍機率與育兒考量;女人愛八卦、男人愛炫耀其實對語言演化和擇偶大有助益;甚至歐巴馬之所以當選美國總統,也許只是因為他的身高和臉部對稱在社會與基因演化中占盡優勢!

「150法則」連載/伴侶為何不忠?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商周出版《150法則:從演化角度解密人類的社會行為》】

伴侶為何不忠?

演化利益顯示,個體碰巧遇見更佳生殖機會時應該會樂於接受。所以當我們看見伴侶關係因更好的新機會來臨而瓦解,我們不應該感到意外。研究人員發現,「離婚」甚至在天鵝這類據稱一生伴侶不變的鳥類中也很普遍。配偶分離率的估計值依不同物種、同物種的不同族群而大有不同。

多年前,我的前同儕姍蒂‧哈考特(Sandy Harcourt,現任職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研究顯示,一夫一妻制靈長類的睪丸對體重比,遠小於無固定伴侶的靈長類。對演化生物學家來說,這有個明顯的解釋:在無固定伴侶的雜交制系統中,雄性永遠無法確定雌性在交配時是否正值排卵期,有卵可受精,為了使雌性受精機率達到最高,最好的方法是盡可能留下大量精子,徹底擊敗雌性先前與其他雄性交配遺留下來的精子,或者牠可能會在雌性受精期的幾天內與牠交配,以達成這個目的,因此雄性擁有能夠產生大量精子的大睪丸有其必要。令我們尷尬的是,當哈考特與同儕把人類也繪製在圖表內,我們剛好落在兩群之間──既非一夫一妻制也不完全行雜交制。那麼,我們天生應該行一夫一妻制或雜交制呢?

誰說一定至於不渝?

傳統上,基督教以至死不渝幾個字把人類應行一夫一妻制的觀念奉為神聖之事。可是英國為何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婚姻,美國有一半婚姻,終以離婚收場?為什麼高達百分之十五的孩子不是戶籍上父親的親生兒女?有些人視此為時代的標誌:家庭觀衰退、社會瓦解,或某種要求所有事物(包括親密關係)必須「既新又好」的現代病。近年來生物學家找到了另一個解釋。他們不斷發現一夫一妻制並非先天在動物腦中設定好、固定不變的本能。如果天時地利皆合,即使一度被視為忠貞模範的動物也會出軌。

以南美狨猴(marmoset,tamarin monkeys)為例,牠們在野外通常行一夫一妻制,主要由雄猴負責育幼。不過有時會出現雄猴到處雜交,連續與不同雌猴交好的情況。每年狨猴的「離婚率」可能高達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這種行為劇變常是因為雄猴過多所造成,而其原因通常是雌猴的死亡率高。由於雌猴數量少,無法配對的雄猴成為「窩邊幫手」,願意協助撫養非親生的幼猴。幫手的存在提高生殖雄猴抛棄原配、尋求新歡的機率,因為這麼做的話,牠不必等待原配恢復可生育狀態即能早點再度生殖。而等到雌猴下次發情,幫手的投資就有回收了,這時輪到牠與雌猴交配。雌猴似乎毫不關心自己配偶的行為:只要有人幫忙育幼,牠們似乎不太在乎對方是誰。

有能力採取到處雜交策略的生殖雄猴可以產生比正常一夫一妻制多一倍的後代。雌猴則不受影響,因為幫手有助度過難關。換句話說,彈性行為模式使生殖雄猴能夠善加利用少數雌猴,以提高自己的生殖成功。以此例而言,這種新行為是針對環境改變的反應,不過即使沒有外來變化,較具彈性的作法對於一夫一妻制的動物可能較為有利。動物界裡其實充斥著通姦、欺瞞、甚至離婚的現象。原應相伴一世的伴侶為了克服我所謂「一夫一妻制困境」而這麼做。

一夫一妻制在哺乳動物裡相當罕見,約只有百分之五的哺乳動物是一夫一妻制,特別是靈長類和犬科動物(例如狼、胡狼和狐狸)。不過有一類動物以一夫一妻制為準則。約九成鳥種會一對一配對,至少在生殖季裡如此。表面看來似乎真的幸福美滿,但約十年前這種假象遭人破除。新的DNA指紋科技顯示,理應忠貞的雌鳥所生蛋中,高達五成不是配偶的後代。許多雄鳥忙著餵養別的雄鳥的後代。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行為生態學家過去一直專注於合作行為,視它為一夫一妻制的驅動力,此時他們只好重新看待交配策略。他們開始從另一方面來解釋:共同合作無可避免地有被利用的風險,一夫一妻制的雄鳥永遠無法確定配偶所產幼鳥是否為親生。在所有合作系統中,對某些個體而言,選擇順風車策略,把後代留給自己朋友照料總是有其好處。如此一來,牠們不必付出代價就可以坐享其成。一夫一妻制的兩難在於,要留在雌性配偶身邊,冒著牠可能偷情的風險,或者抛家棄子,冒著喪失親生後代的風險,因為配偶可能無法獨力撫養。

雄性動物會想要兩者兼得。就演化來說,這代表發展出偷偷摸摸與其他雌性交配的策略,同時找到避免浪費精力撫養到非親生子嗣的方法。在DNA分析結果顯示外遇交配的頻率之後,研究人員真正了解求偶遊戲,也開始注意到防止外遇的策略。當然,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有用。或許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小小不起眼的籬雀(dunnock)。劍橋大學尼克‧戴維斯(Nick Davies)及其同儕研究發現,公籬雀依照巢中親生幼鳥的數目(由DNA指紋鑑定)調整帶食物回巢的心力。牠們如何達成這項驚人的成就?牠們利用一個極簡單的技巧,估計母鳥在產卵期有多少時間不在牠們的視線內。結果證實,這是估計母鳥與鄰近公鳥在樹叢偷情可能性的極佳方法。

人類也對外遇保持高度懷疑。從分居丈夫現今會訴諸DNA鑑定親子關係的事實可證,為的是避免支付前妻撫養費,結果才發現孩子其實並非親生。這麼做似乎有其道理。多年前任職英國曼徹斯特大學(University of Manchester)的羅蘋‧貝克(Robin Baker)和馬克‧貝勒斯(Mark Bellis)計算出英國有百分之十到十三的受孕來自外遇男性,這個估算憑據來自受試者自我呈報的排卵期與雙伴侶做愛(與正常伴侶及另一男子做愛間隔不超過五天)頻率。

在某些文化裡,男性設法隔絕他的妻妾,使不貞機會大為降低,或者說服她們以宗教之名穿著平庸統一的服裝,這類行為只是一種守衛配偶的形式,無異於我們見於許多動物的諸多例子。在兩性關係偏向較無正式形式的社會裡,男性和女性似乎都明白(至少在潛意識層次),孩子生父是誰可能是個問題。如我在第七章提過,這正是為何娘家的人要大肆宣稱新生兒長得像爸爸的理由。這個行為像是企圖說服丈夫嬰兒真的是他親生的,於是鼓勵他投資在嬰兒身上。

然而,多項研究詳細分析撫養他人子女的演化代價和好處,結果顯示男性對於通姦的懷疑不一定會是震怒。雖然男性冒著撫養他人兒女的風險,但如果他把配偶的子女視同己出,長期來看這麼做是受惠,因為只要他與配偶維持美滿關係,就能獲得未來使她生育的多數機會。過度追根究柢可能反而不好,會讓自己心裡愈來愈起疑,或者讓配偶抛棄你選擇較親和的另一半。為了能有生兒育女的機會,撫養其他男人的小孩可能是一些男性願意負擔的代價。佛洛伊德似乎小看了壓抑本能的好處。

岌岌可危的一夫一妻制

不難看出一夫一妻制的雄性動物離家到處玩有何好處。不過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那麼雌性動物從默許外遇關係中可獲得什麼好處?從演化的角度來看,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個稱為分散投資(bet-hedging)。理想說來,雌性想要一個能投資於自己後代的雄性:可能是錢包滿滿的男子,或是擁有廣大繁殖領域的知更鳥。不過雌性動物也想要擁有好基因的配偶,評估方法可能是看看對方的尾羽(如果是母孔雀),或者看看對方臉部特徵的對稱性(如果是女人)。但雌性通常求一就得捨二,因為世界並不完美,很少雄性在各方面都是首選,而且真有的話通常都是搶手貨。所以或許雌性可以試試如何兼得──與好的投資供應者配對,讓牠完成大多數(但非全部)的受孕,同時盡可能把剩下的受孕機會留給品質較佳的雄性。

另一個外遇對雌性有好處的解釋是,它是迫使雄性配偶更加殷勤的方法。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的馬各耐斯‧恩奎斯特(Magnus Enquist)和同儕利用一個簡單的數學模型顯示,雌性可以利用這個方法讓雄性鬥爭,以避免雄性配偶在外遊蕩尋找其他雌性交配。不過同樣地,分寸拿捏很微妙。馬丁‧達利(Martin Daly)和瑪歌‧威爾森(Margo Wilson)研究世界各處的數據,結果顯示,人類的配偶凶殺案主要是因為實際外遇或懷疑出軌而起,無論男女都常利用攻擊行為作為壓迫手段,試圖防止配偶抛棄他們。不過有時男性可能出手過重。

即使如此,在許多物種中,嫉妒同性似乎是維持配對關係的第一防線。狄太猴(titis)是南美許多一夫一妻制小型猴種之一。雌猴相當無法容忍陌生雌猴的接近,會驅離牠們。我在野地工作時曾在山羚(klipspringer,行一夫一妻制的非洲小型羚羊)身上觀察到類似行為。

瑞典隆德大學(Lund University)的瑪利亞‧山達爾(Maria Sandell)以歐洲八哥進行實驗研究。在產卵期,陌生雌鳥被放置在配對野生八哥巢箱附近的小籠子裡,有了接近第二隻雌鳥的機會,雄鳥表現出相當興趣,但是牠的配對雌鳥則對對手展現相當的攻擊性。更重要的是,對於對手較具攻擊性的雌鳥,較可能在整個生殖季裡與配對雄鳥保持一夫一妻的關係。

然而,演化利益顯示,個體碰巧遇見更佳生殖機會時應該會樂於接受。所以當我們看見伴侶關係因更好的新機會來臨而瓦解,我們不應該感到意外。研究人員發現,「離婚」甚至在天鵝這類據稱一生伴侶不變的鳥類中也很普遍。配偶分離率的估計值依不同物種、同物種的不同族群而大有不同。例如現任職康乃爾大學的安德烈‧唐特(Andre Dhondt)發現,比利時有超過一半的配對白頰山雀(great tits)離異。雌鳥不只常慫恿離婚,而且在此之後經常生產更多後代。然而雄鳥的下場則不一定都這麼好。

無法撫育後代是鳥類離婚常見的原因。無法生育子女也是人類高離婚風險因子之一,而且不限於回教徒(伊斯蘭教義裡,妻子不孕是與她離婚且把她送回父母處的適當理由,妻子出軌甚至可罰以死刑,但丈夫出軌則不然)。然而,鳥類社會裡還有許多其他離婚方式,不遜於人類社會,內華達大學雷諾校區(University of Nevada)的路易斯‧奧林格(Lewis Oring)研究雙胸斑沙鳥(killdeer,一種北美鴴鳥),他觀察到「破壞家庭者」會強力介入配對鳥兒之間,把同性者驅離並接收牠的配偶。英國格拉斯哥大學(University of Glasgow)的鮑伯‧佛內斯(Bob Furness)也觀察到大賊鷗(great skuas)有類似行為,這種海鳥的凶猛名聲由牠企圖趕走鳥兒配偶的過程中有時可能導致不幸受害者死亡的事實可證。

如果以上這些例子傳達出什麼訊息的話,那必定是沒有任何時候都可適用於所有物種的單一原則。生物學上必然的現象是,有些一般的主要原則乃世界通行,不過一夫一妻制、離婚和一夫多妻制的模式不但因物種而異,連在同一個物種內都不盡相同,視不同地方生態及族群數量而反應。任何擁有相當腦容量的動物,包括人類,其之所以有腦子就是為了調整行為,好善加利用身處的環境。就是因為存在其他對策才有可能改變行為策略。動物與人類極為相似的是,牠們也選擇與誰配對和配對多久,這些決定主要受到三個考量影響:留在目前伴侶身邊是否較好、更換伴侶是否較好,或者玩弄手段比較好。

人類和其他一夫一妻制動物一樣面臨困境。男性想要獨占自己配偶未來的生育量,但是他得小心行事,兩性關係畢竟是合作的遊戲,而非強迫的遊戲:太過緊迫逼人的策略可能會讓女性感到厭惡而離開。以加州脹身鬣蜥(Californian chuckwalla lizards)為例,領域性極強的公蜥蜴獲得較少交配機會,因為牠們把母蜥蜴嚇得遠離牠們的領域。美國密西根大學芭芭拉‧史密茲(Barbara Smuts)顯示,攻擊性過高的公狒狒也有相同命運:母狒狒把注意力給了社交技巧較佳的公狒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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