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雜記

電影「黑天鵝」成為熱門話題，凸顯片中柴可夫斯基「天鵝湖」芭蕾舞劇的經典魅力。為何「天鵝湖」歷久不衰，幾乎成為古典芭蕾代名詞，也一直是台灣乃至全球觀眾最愛古典舞碼？本刊今天說分明。

「天鵝湖」是知名度最高的古典芭蕾劇碼，圖為聖彼得堡芭蕾舞團演出「天鵝湖」。 圖／金傳媒提供

你或許沒看過「天鵝湖」全本舞劇，但你一定聽過柴可夫斯基譜寫的天鵝主題；白天鵝公主純潔無助的優美形象，也一定深植你心。

驚人魅力 首推音樂

聖彼得堡芭蕾舞團「天鵝湖」女主角伊蓮娜，詮釋白天鵝形象極傳神。 圖／金傳媒提供

「天鵝湖」所以成為芭蕾傳奇，可說是音樂、故事、角色塑造、編舞設計完美融合的結果。在浪漫及古典芭蕾舞劇中，幾乎沒別的舞碼像「天鵝湖」一樣，不論音樂、劇情、角色特質及舞姿，都同時達到藝術最高點、環環相扣成一體，深深打動人。

俄國聖彼得堡音樂學院表演藝術研究所博士李巧認為，「天鵝湖」的驚人魅力，首推音樂。

奧黛塔 擁自己磁場

在柴可夫斯基之前，芭蕾舞劇音樂向來由專寫芭蕾音樂的作曲家操刀，柴可夫斯基則是第一位譜寫芭蕾的古典交響作曲家。藉由這位俄國作曲家大師的譜曲，源於俄國民間童話的「天鵝湖」活了起來，每個角色、場景都擁有自己生命，不再只像傳統芭蕾音樂般，以配合舞姿的拍子、節奏為重。

例如代表天鵝公主奧黛塔（Odette）的天鵝主題，當雙簧管吹奏出那憂傷、哀婉、彷彿預示某種悲劇的旋律，雖然明明僅是幾個簡單音符，卻極富情緒感染力，讓聽者動容之餘，連帶同情起遭魔王羅特巴特詛咒的奧黛塔。李巧指出，由於這段音樂實在太美、幾乎無法解釋，曾有評論者認為它「擁有自己的磁場」，才能讓即使不聽音樂的人，也能一聽不忘。

情節動人 成名關鍵

「天鵝湖」的故事也很經典。雖然同樣基於童話，清純公主遭詛咒、須有真愛才能得救，心上人卻遭欺騙誘惑愛上黑天鵝的橋段，硬是比「睡美人」等多了些深沉複雜的人性試煉意涵；王子發現遭騙，不惜為公主捨身成就真愛的結局，感人深度又直逼「羅密歐與茱麗葉」。台灣藝術大學舞蹈系主任吳素芬認為，如此動人情節，正是「天鵝湖」家喻戶曉關鍵。

「天鵝湖」角色塑造更創下傳奇。李巧指出，「天鵝湖」1877年於莫斯科波修瓦劇院首演時因編舞不佳，負面評語不斷，直到1895年經聖彼得堡馬林斯基劇院的編舞大師裴提帕（Petipa）和伊凡諾夫（Ivanov）重編演出，才告轟動。「伊凡諾夫想到用舞者手臂模擬天鵝翅膀、以人演鳥，這在當時是破天荒創舉！」

精心編舞 口碑傳世

「天鵝湖」女主角需同時飾演黑白天鵝，難度極高。圖為聖彼得堡芭蕾舞團首席舞者伊蓮娜。 圖／金傳媒提供

「天鵝湖」的傳世口碑，還在於精心編舞。

吳素芬指出，諸如第4幕奧黛塔得知王子受騙，以舞蹈動作表現心中焦急悲傷，不論是手的顫動、腳在地上急促碎步划動，都充分傳達內在情感；天鵝群舞、第2幕的王子公主雙人舞及4小天鵝舞、第3幕王子舞會上多齣性格舞等，也都是著名舞段。

魔力32轉 全劇高潮

第3幕黑天鵝的32鞭轉，更是人人傳頌的全劇高潮之一。

李巧指出，1895年裴提帕等人重編「天鵝湖」首演時，特別邀來義大利芭蕾伶娜萊尼亞尼（Pierina Legnani）擔任女主角。在芭蕾舞劇「灰姑娘」首創高難度32轉、驚豔世人的萊尼亞尼，於是也在「天鵝湖」秀出絕技，恰好這又與黑天鵝詭詐、魔魅的性格相呼應，32轉從此成為黑天鵝的魔力標誌，也是觀眾掌聲最劇的時刻。

歷經上百年，「天鵝湖」就像許多經典那樣，除了被反覆搬演，也成為後代編舞家、舞者的繆思，不斷推出新版。然而不論「天鵝湖」被改編多少次，都只更凸顯它不滅的光亮，那是諸如希臘神話等人類原型故事才有的榮耀。想見證「天鵝湖」的神奇魅力嗎？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臨劇場。

聖彼得堡 比莫斯科更重芭蕾傳承

「天鵝湖」基本上是公主與王子的愛情故事，圖為聖彼得堡芭蕾舞團首席舞者伊蓮娜演出。 圖／金傳媒提供

聖彼得堡芭蕾舞團由團長塔屈金（Konstantin Tachkin）創立，擁有自己的劇院，也積極在國外巡迴。團員大多來自位於聖彼得堡、原名皇家芭蕾舞學校的瓦加諾娃芭蕾學院，也就是孕育出帕芙洛娃、巴蘭欽、尼金斯基等經典舞蹈家的超級名校。

在聖彼得堡音樂學院表演藝術研究所研讀芭蕾多年的李巧指出，芭蕾雖源於義大利、又在法國短暫興盛，但是在18世紀俄國沙皇大力推動下，才重新復興。積極朝歐洲看齊的彼得大帝，還將首都從莫斯科遷至聖彼得堡，將該地蓋得有如歐洲大城，文化建設自然不例外。

也因為如此，相比於莫斯科，聖彼得堡更看重芭蕾的古典傳承。李巧指出，聖彼得堡當地任一舞蹈學校、舞團，都強調保留傳統原汁原味；她在校有門必修課「劇目恢復」，還就是訓練學生辨識芭蕾風格的能力，以憑蛛絲馬跡修補起古典芭蕾在蘇聯時期失落的片段。

專跳古典芭蕾的聖彼得堡芭蕾舞團，也戮力遵循古典聖旨。從成團之初，就由基洛夫芭蕾前舞者及現任教練、瓦加諾娃芭蕾學院教練庫娜寇娃，以及俄羅斯榮譽藝術家艾芙夢娃等人擔任教練。在眾多芭蕾名師指導下，聖彼得堡芭蕾舞團因而能舞上國際，在包括倫敦歌劇院、巴黎香榭麗舍大劇院大放光芒。

裴提帕版本 現在最常演出

「天鵝湖」搬演上百年至今，版本無數，1895年馬林斯基劇院（基洛夫芭蕾舞團）的裴提帕版，雖是現在最常演出的版本基礎，故事結局已與柴可夫斯基原版不同。

在柴可夫斯基原作中，面臨選妃的王子齊格弗里德，在晚上打獵時邂逅天鵝公主奧黛塔，一見鍾情。得知她遭魔法師羅特巴特詛咒白天變天鵝、晚上才能回復人形，只有當有位男子真心愛她，才能解除魔咒（但若非真愛，奧黛塔就須死），齊格弗里德立刻邀奧黛塔參加選妃舞會。

羅特巴特知情後，帶著幻化成奧黛塔樣貌的女兒奧迪莉，前去舞會。王子以為奧迪莉是奧黛塔，當眾許下婚約，羅特巴特父女這才揭開騙局。王子大驚之下，趕去天鵝湖，但為時已晚，齊格弗里德和奧黛塔同遭羅特巴特淹入湖中。

1895年裴提帕等人改編「天鵝湖」時，打算一併更改劇情，由於柴可夫斯基已在2年前過世，便邀來柴可夫斯基的小弟更改。結局自此脫離純悲劇：在羅特巴特逼迫下，奧黛塔投湖自盡，不願獨活的齊格弗里德也跟著投湖，靈魂從此永恆相守。另一說則是，兩人投湖恰好證實真愛，破解了魔咒，羅特巴特於是消失，奧黛塔和天鵝群都恢復人形。

4月來台的聖彼得堡芭蕾舞團，則演出俄國名舞蹈家瑟吉耶夫基於裴提帕版編修的版本，讓王子打敗魔王，凸顯愛情力量。基洛夫舞團近年也演此版。

雙面伊蓮娜 天鵝湖第一女主角

電影「黑天鵝」凸顯「天鵝湖」女主角同時扮演黑、白天鵝的艱辛不易，歷來能出色詮釋此角色的芭蕾伶娜，自是備受關愛。聖彼得堡芭蕾舞團的首席舞者伊蓮娜．歌勒妮高娃（Irina Kolesnikova），就是近年深受矚目的「天鵝湖」第一女主角。

伊蓮娜生於聖彼得堡，自小浸淫於正宗古典芭蕾氣氛，也順利就讀瓦加諾娃芭蕾學院，成為名師科寇琳娜（Elvira Kokorina）學生。

畢業後，身形修長，擁有一雙灰綠湖水般眼眸、雙臂柔軟如天鵝之翼的伊蓮娜，立刻被聖彼得堡芭蕾舞團相中，認為是跳「天鵝湖」不二人選。而她也不負眾望，短短數年就吸引全球無數粉絲，聖彼得堡芭蕾舞團每回出國巡迴，舞迷總要問：「伊蓮娜會來嗎？」

每當伊蓮娜以柔情哀婉的天鵝公主之姿出現，總成為全場焦點；她臉上淒美無助、默默承擔一切罪愆的表情，更活脫脫就是純白無瑕的奧黛塔再現。奇妙的是，如此聖女般的奧黛塔，竟在化為黑天鵝奧迪莉時，判若兩人。

在第三幕，伊蓮娜以豔麗妖魅形象演出奧迪莉，狂風驟雨般舞出32轉，尤其是對王子揭開真相後的狂笑，呈現的魔女形象簡直令人不寒而慄。難怪有粉絲開玩笑說，電影「黑天鵝」若找伊蓮娜演，就可免去片中娜塔莉波曼受的苦。

●聖彼得堡芭蕾舞團將於4月21日至24日在台北國家戲劇院演出，購票洽兩廳院售票系統。